2017年，李一凡开始拍摄杀马特。他从深圳开始，一路拍摄了深圳、广州、中山、惠州、重庆、贵阳、黔东南州、黔西南州、毕节、安顺、昆明、大理、玉溪、曲靖和红河州的杀马特，共计采访了67个人，并在网络上采访了11个人。在拍摄期间，李一凡还通过直接购买手机视频等方式，收集了工厂流水线和工人生活的915段录像。这次视察行动详实而残酷。在五颜六色的头发下面，李一凡重新审视了城乡关系中，社会底层工人的生存价值和权利困境的根源。当越来越多的杀马特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而那些曾经或仍然是流水线工人的人们，和今天仍然涌入城市的打工者一样，依然面临着本质上的权利不平等，依旧笼罩在制度性排挤的阴影中。杀马特音译自英语“smart”一词，广义上指的是一种在都市年轻工人中曾经风靡一时的亚文化潮流，以夸张而独特的衣饰和发型而闻名。艺术家、纪录片导演李一凡花费了数年时间实地接触和研究“杀马特”群体，最终用访谈和工厂场景创作出一部长片，并在展览现场用数百部二手手机播放了从工人手中购买的生产场景自拍视频。李一凡将展览视为一个让美术馆观众了解另外一个社群的机会，在长片中，他通过年轻工人的叙述，描绘了杀马特形成的条件、变动以及在舆论暴力下走向式微的过程。在项目中，他始终以一个无知者的角色进入，逐渐创造了杀马特的遭遇，展现了年轻工人的孤立处境和与都市主流生活之间的疏离，并将这个项目视为对杀马特一词祛魅化的历程。这与他一贯的立场保持一致，即认为在中国的现状下，艺术创作应该基于对社会生活的直接感知，能够超越现实本身，具有足够的创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