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是一部以战争为背景的电影,故事发生在1944年的华沙起义尾声。在这个时候,一支波兰“国度军”的小队在中尉查德拉的领导下守在一栋破败的建筑中。由于华沙市被德军分割,作曲家米考与家人失散,只能依靠这支30人的小队求生。
战争的悬殊差距让战士们感到心灰意懒,但米考的钢琴声在废墟上空飘扬,带给他们一丝独特的希望。然而,德军的小型攻势很快让步队无法抵抗,他们被迫进入下水道转移阵地。
在没有饮食的下水道中,波兰战士们茫然前行,德军不时投放毒气,导致一些战士疯狂,更多的人则在黑暗的下水道中丧生。查德拉的小队很快迷失了方向,战士们在漆黑的下水道中彼此分散,迷失了方向。
《下水道》是导演安杰依·瓦伊达的战斗三部曲的第二部,该片于1957年获得戛纳电影节评委会大奖。影片通过真实而残酷的战争场景,展现了战争给人们带来的绝望和痛苦,同时也探讨了人性在极端环境下的反应。
“在下水道中,没有胜利,只有耻辱和失败。”
在一次访谈中,安德烈·瓦依达这么评论他摄影机中的华沙起义。当然,这个30分钟的花絮,被压在了CC出的《下水道》中,并且偶尔被奸商加上了中文字幕。瓦依达还带着嘲笑的口吻谈论了《下水道》在嘎纳电影节获奖后一个美国人给他的赞叹:“你们真是太棒了,是怎么想出这个主意的?”
瓦依达回答说:“这不是个主意,它就在那儿。”然后,他补充说,这不是一种电影的观念,而不过是实际情况的反映罢了。
如果说现代文本的“寓言性”,是其最基本的性质之一,那么,寓言的多意性必然会带来对文本自身的不同认知。对于华沙起义,现代人已经知之甚少,瓦依达在电影中却是念念不忘。
在影片的结尾处,黛西带着受伤将死的男友克拉伯,放弃出口又找到另一个河边的出口时,却发现被铁栅栏焊死了。黛西让男友闭上眼睛,靠在自己的身上,向他讲述阳光下的一切:她看到了河水(河水的波光甚至发射到了她的脸上),看到了草地,看到了河对岸美丽的建筑和幸福的生活……自然的反映是,这是柏拉图的洞穴比喻,但瓦依达笑而不答。
他说:“这是波兰人才能看懂的。”河的对岸,当时已经被苏联红军攻占了,但为了政治上的目的,苏联人任由波兰人在河这边流血,“朋友就在河那边,但他们不来。”瓦依达说,我疑心,朋友这个词,应该是加上了引号的。即使如此,这句话仍然含义丰富,似乎是:即使看到了阳光又如何,从法西斯的手中出来,又到了独裁者的手中,自由仍然杳然。
现在再看,《下水道》之外的政治背景,已然淡去。我们已经不太分辨得清苏联和俄罗斯,也忘记了很多曾经惨烈的人和事,就像《夜与雾》中描绘的那样,日常生活代替了历史,屠杀的痕迹被时间慢慢摸平。但,文本本身有超越时间的力量。
我们发现,虽然是片名与全片的重点,都是“下水道”,但实际上,在下水道之外的时间很场景,也占去了将近一半。在地上的空间中,镜头给的较为开阔,不乏大场面的全景,人物表现也以全景和半身中景为主。但进入地下道后,人物的表现变成了以近景和特写为主,环境的逼窄感全出。按照一般的结构分析,我们可以把地上/地下当作一组对立的结构。由于柏拉图的洞穴比喻带来的广泛联想,我们一般也会认为,地上、光明、真理、正常等等,是相同的概念,而地下、黑暗、欺骗、扭曲等等,是另一组相对的概念。但是,在《下水道》中,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或许黑暗的下水道,才识真理显现的条件。所以,我们在原本纯洁的战友队伍中,看到了各种事情的真相。
地下的三条线索,各有其主题(瓦依达说,这不是主题)。
队长查德拉中尉带领着的队伍,是领导和被领导的关系,最终,这条线索完成了背叛的主题,我们耻辱地发现,军士长布里特欺骗了队长,抛下了虚弱的队伍。所以,他们没能寻求到出口,在“我爱杰客”的涂鸦对面,就是“查维西”出口的标志,最后,一个在出口被手榴弹炸死,一个出去后被开枪击毙,一个重新回到下水道,留个世界一个苍凉的手势:他们通过不获救而获得救赎。
黛西带着受重伤的男友克拉伯,一开始就走散了。这是一组拯救者和被拯救者的主题。在这里,坚强的女人(她的故事比下水道还要长)最终没有成为救世主,而是在光明近在咫尺的地方,丢失了自己的一切。这一主题展示的,是接近真理后就无法再返回的洞穴。
最后一条线索,是欺骗的主题。年轻的女孩哈琳卡,她自以为跟自己相爱很深的副队长怀斯中尉,还有孤独的音乐家。这是一组的人物,各有缺点,却有希望“补完”。但最后,音乐家被“渐渐在心中生长的音乐”弄疯了;女孩发现副队长已经结婚,在绝望中自杀;而心中充满了失败感,需要用酒来挤兑内心怯懦的副队长怀斯,却在病急乱投医的爬出去后,直接落入了纳粹手中。导演一定是另有企图的,否则,最后,那个德国军官在枪决怀斯之前,为什么要他交出结婚戒指?
在花絮中,瓦依达津津乐道于自己在片头的那一小段介绍,因为点出了这是这些人最后的日子,所以能增强悲剧感,吸引观众的主意。但我实在不认为这是一个很高明的主意。另外,有几个从花絮中看来的小花絮:片子开头的场景,是专门为电影搭建的,但结尾处(就是队长和书记员爬出来的那儿),却是当时华沙老城的废墟。在开始往下水道转移的那场夜景戏中,使用的是真枪真弹!还有,进入下水道之前,在最后一个街头堡垒处,那个一直在清理自己靴子的小孩,真是超级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