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玛格丽特的午后》是一部喜剧电影,以幽默的方式展现了一个肥胖、卑鄙但仁慈的50多岁男人基曼的故事。基曼住在母亲花园旁的房车里,过着平静的生活,打理菜园,和朋友们泡小酒吧,偶尔和年轻女友安妮特在小窝里浪漫温存。
然而,基曼内心隐藏着软弱和苦楚。他的母亲在不想要他的情况下怀上了他,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老师经常嘲弄他的笨拙;哥们儿喜欢取笑他。他的女友想要孩子,但他因为自卑一直不肯同意,导致两人关系紧张。
直到有一天,基曼在公园里遇到了一位养着鸽子、大声读小说章节的玛格丽特。玛格丽特是一位退休的农艺学家,几乎用一生的时间周游世界和阅读文学作品。基曼被她的知识渊博所吸引,于是将午后的时间都交给了玛格丽特的阅读。
《与玛格丽特的午后》以轻松幽默的方式揭示了人性的脆弱和内心的痛苦。通过基曼与玛格丽特的交流,观众可以看到一个平凡人的成长和自我救赎。影片通过喜剧的手法,让观众在笑声中思考生活的意义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杰拉尔·德帕迪约和吉赛勒·卡扎德絮在影片中的表演也非常出色。德帕迪约将基曼的复杂情感演绎得淋漓尽致,既有幽默感又有深情。卡扎德絮则将玛格丽特的智慧和温暖展现得淋漓尽致,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总的来说,《与玛格丽特的午后》是一部充满温情和幽默的电影。它通过喜剧的方式探讨了人性的复杂性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给观众带来了欢乐和思考。
从本质上说,《杀手莱昂》、《刺猬的优雅》和《与玛格丽特的午后》都是同一类型的法国电影,前者是男人的童话,后两部则是女性的,尤其文艺女性的童话。
《刺猬的优雅》中五十岁的寡妇荷妮是个矮胖平凡的门房,为人冷漠寡言,毫无特色,但在荷妮紧闭的门背后,却有一个充满了书籍的隐秘小天地。小女孩芭洛玛与新住户小津格郎先生窥见了荷妮的秘密,他们发现这个一贯泯于众人毫不起眼门房竟有着无比优雅的精神世界,那里有列夫托尔斯泰的俄国风光,还有小津安二郎的“红豆布丁颜色”的山脉,那里住着一个不卑不亢,细腻而渊博的女人。荷妮在与小津先生几次交往的过程中保持着一个特色,哪怕她心知自己与小津先生再不般配,自己的身份哪怕再细小卑微,她的态度始终如一,不隐瞒、不谄媚,尽管也会背后自怜,却绝不作态。正是这份坦荡让小芭洛玛着迷,说那是“刺猬的优雅” 。荷妮的这种优雅,是真读书人的气质——博大的谦卑,孤高的骄傲。
《与玛格丽特的午后》中也有一位读书人——九十岁的孤寡老太玛格丽特。玛格丽特住在养老院里,每天的娱乐是中午步行去公园,坐在阳光下的长凳上读书。读着读着,就遇见了也常去公园长凳上吃午饭的乡巴佬杰尔曼。这个杰尔曼从小便有阅读障碍,个头胖大粗鄙,被朋友们取笑调弄也不怎么在乎,总之就是个粗线条的下里巴人。杰尔曼与玛格丽特因数鸽子而相识,因卡缪的《瘟疫》一书而相知,谁也没想到完全不是读书料的杰尔曼竟拥有丰富细腻的想象力,他听玛格丽特读书听得入了迷,每天都准时等待那个和书籍的约会。
《刺猬的优雅》和《与玛格丽特的午后》两个都是爱情故事,都有喜有悲,而且还都不怎么现实。不论是文艺女性荷妮还是乡巴佬杰尔曼,他们都因阅读在某种意义上进入了一个崭新世界,他们所爱的,与其说是某个具体的人,倒不如说是一种人生的可能,一种“逃离鱼缸”的升华。荷妮是主动而小心翼翼地在她隐秘的心灵世界中寻找这些可能,直到她遇见小津先生;杰尔曼则是误打误撞,懵懵懂懂,直到他终于在罗曼•加里的自传《黎明的承诺》中找到了与母亲关系的终结点。这两部电影都不完美,都没有对主要人物的来龙去脉作出百分百令人信服的解释与安排,严格说来都算蓄意煽情的产物,但我依然感动得全不在乎,就好象我曾动情于莱昂,不会追究为什么一名杀手会只喝牛奶,为什么街头枪战发生得司空见惯——这些完全不是看电影的重点嘛。童话之所以为童话,正是因为它们抛弃了现实世界的某些逻辑束缚,将隐藏在人心底最真实渴望挖掘出来,赋予它们形体、气味、感受,赋予它们生命,让它们在最美好灿烂的情境中得以升华。
那么,对荷妮、杰尔曼和玛格丽特这些毫不起眼的普通人来说,究竟是什么让他们变得那么与众不同,让他们从灰暗的现实世界中脱离出来,成为观众眼前那些发出彩虹般光彩的有故事的人呢?
书籍、阅读。当然是书。
书是有魔力的。玛格丽特送杰尔曼一本字典,帮他识字,告诉他“你会从一个世界进入另一个世界。你在迷宫中走失……你停下来……你会做梦……”每一个爱书的人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但书籍并不只是带人行万里路那么简单,她带你进入的是另一个维度的世界,在那里生活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时间空间都不再是阻碍,从宇宙零秒到世界终结,从一个人的心到万千人的梦,只要你愿意,书都可以将这些无穷无尽的可能性在你面前缓缓展开,有景,有境,有情。
是啊,书中有情。那些薄薄的纸页上承载的是怎样一些千徊百转浸透了爱恨的文字啊。有的书是热烈直白的,情感的细枝末节都诉诸笔端,讲解得明确无误;有些书则是缱绻内敛的,她们不谈情爱,但她们描述,描述四季交替中那些最难于捕捉的光影,描述最微妙、最无法定义的小活动、小变化、小涟漪。但谁又能否认,那些沉默的字母与字块间,在写作者的心与笔之间,没有一股爱意暖流在淙淙流淌呢?就好象小芭洛玛从没跟荷妮说过“我爱你”,但她一笔一划地画荷妮,画她的小屋、她的书架、她的书,做成卡片悄悄塞进门缝;就好象杰尔曼不会说什么漂亮话,但他给玛格丽特做手杖,他一遍遍地练习朗读,就是为了让小鹿一样优雅的玛格丽特继续与书为伴,与阅读厮守终生。
写书人有情,读书人也有情。玛格丽特从不嘲笑杰尔曼的无知,她专拣那些抓人心绪调动好奇的片段读给杰尔曼。杰尔曼感谢玛格丽特读书给他,而玛格丽特却说是两个人一同读完了卡缪,“一个好读者本来就是一个好听众”。荷妮管与自己相依为命的懒猫叫“列夫”,小津先生的两只灰猫一个是“列文”,另一只叫“吉蒂”。这是读者与作者之间的小秘密。谁能想到不同空间里那些毫无关联的个体们,就这样因着那些薄薄的纸页跨过时间与空间走到了一起呢。没有鲜花,没有掌声,甚至完全没有表达的机会,但随着目光轻轻拂过一个又一个的字、词、句,他或她从此就慢慢进入了他与她的心底。这感情甚至完全无需表达,不,再华丽的形式也都是苍白。只有阅读,阅读,阅读。阅读是读者写给作者的情书。
这无声的情书里承载着真理。有谁不会“在母亲的坟墓前嚎啕”,又有哪个家庭不是“各有各的不幸”。书籍的动人不仅是她美丽,也不是她奇趣盎然,她动人是因为那情感真挚、真诚、坦白。好作品是一颗颗被剖开了的心,所有的秘密、心事、成熟与不成熟的思考、质问、苦闷、沉积、追寻,全都摊开晾晒在读者的眼前。作者与读者在这条路尽头所共同寻找的是混乱无序的人生里一些稳定、真实、坚如磐石的东西,这东西便是真理,是爱。
我喜欢《与玛格丽特的下午》中杰尔曼被年轻漂亮的女友安妮特莫名其妙地深爱,喜欢玛格丽特那张与非洲孩子们的黑白合影所透露出来的小讯息,也喜欢《刺猬的优雅》中又穷又老没上过什么学的荷妮竟然坐拥书城,是无以伦比的精神贵族。因为这些人物与书本、语言,与阅读之间的关系从来都不是偶然的。没有对精神世界的强烈好奇,没有甘于孤独的执著坚韧,没有那一颗保持原初的赤子之心,他们便不能与书籍厮守过那么些平淡而又奇妙的日子,维系那样长久而又热烈的激情。我不觉得这样的逻辑过分虚幻脱离实际,这是另一个层面上的真实,是每一个人物隐藏在世俗身份背后的精神核心。
于是,书让人发现了爱,爱让人选择了书。这是多么不寻常的爱情故事啊。